期中考後, S市仿佛一下子進入了急速降溫時期, 許多前幾天還穿著短袖的人這幾天紛紛換上了厚厚的套頭線衫，就連操場上打球的人都少了許多。

季連霆走進教室下一秒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為難地摸了摸身上薄薄的衛衣，有些後悔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聽莫麗華的話換件厚一點的衣服。

“霆，物理作業快借我一下！”正在抄作業的莫幹山已然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聽到同桌的聲音趕緊朝他伸出手來，“昨天還有最後三道大題來不及做了, 要是董哥來了就慘了。”

季連霆走回座位, 一邊的風被莫幹山龐大的身軀擋住了, 多少讓他體溫有所回暖。他低頭把放在課桌裏的作業本抽出來丟給莫幹山，看著同樣衣衫單薄的莫幹山好奇道：“老莫，就穿這麽點衣服，你不冷嗎？”

莫幹山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沖季連霆勾了勾手指, 抓住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放。

季連霆被莫幹山如此熱情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 趕緊右手握拳驚恐道：“你你想幹嘛？”

“不是你問我為什麽不冷的嗎？”莫幹山覺得同桌這一驚一乍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掀開外套直接把人的手帶到自己肚子附近, “你自己摸一摸就知道了嘛。”

手背皮膚觸摸到溫熱的無紡布，季連霆立馬就明白了過來：“你身上貼了暖寶寶？”

“滿分！”莫幹山打了個響指，給同桌安利道，“這簡直不要太好用，貼完就感覺衣服裏裝了暖氣片，我即將成為這個冬天臃腫人群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季連霆服了, 他問莫幹山道：“你貼了幾個啊？”

莫幹山幹脆把衣服掀起來把肚皮露給季連霆看：“肚子上兩個，背後三個，總共五個。”

“哇霆霆，一大早你和老莫就玩得這麽刺激啊？”古德拜驚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的手放老莫肚子上幹嘛？聽胎心啊？”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套動作得有多猥瑣，季連霆紅著臉收回手，岔開話題道：“我就問問老莫天氣這麽冷為什麽還能穿這麽少。”

“這有什麽？我不也穿的很少麽？”古德拜心大，馬上就跟著轉移了註意力，“年輕人火氣好，你有見我去年冬天穿過一天羽絨服麽？”

翁閔走到古德拜身旁，把他的水杯放到桌子上，面無表情地拆臺道：“所以你感冒掛了一個星期的水，差點沒燒成肺炎。”

古德拜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我這不還沒出事嗎？”

季連霆笑嘻嘻地看著古德拜和翁閔過招，餘光瞥見陳是從教室後門走了進來，心虛地把手背到身後轉了回去，絲毫沒有註意到陳是在意識到自己在看他後同樣投來了目光。

一早上都是主課，唯一能活動的大課間還因為學校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美國參觀團翻修操場而暫停了。季連霆漸漸感覺到莫幹山能擋住的風實在是有限的，他已經幾乎要蜷縮起來了，風還是能從四面八方灌到袖子裏，侵入肌膚滲到了骨子裏去。

上午最後一節是趙彩霞的課，慣愛拖堂的英語老師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地拖了堂。下課鈴響後五分鐘，趙彩霞還在臺上激情四射地和學生們分享新教短語的108種應用形式，此時的季連霆已經雙手抱臂縮在了角落裏。

莫幹山看同桌一整個上午都精神懨懨，難得關心道：“霆啊，你怎麽了？”

季連霆牙齒打顫道：“沒事，就穿太少了，打算回家去換件衣服。”

“可惜我暖寶寶都是貼著來的，不然可以分你點。”莫幹山同情地看著季連霆道。

終於，趙彩霞說完了最後一種應用方法，心滿意足地布置完作業宣布下課，還沒等她話音落下，季連霆便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教室後門沖去。

“老大，你幹嘛呢？”李磊見季連霆不等自己就往外跑，一邊收拾書一邊扭頭朝門口喊道，“吃飯等我啊，別走那麽快嘛。”

季連霆拋下一句“我回家換衣服今天你自己吃”就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莫幹山也被季連霆這一套精湛流暢的動作給驚到了，楞楞地目送著他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轉回去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課桌。才把筆記本給塞回書包裏，莫幹山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緊接著學神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季連霆早上怎麽了？”陳是問莫幹山道。

“霆啊，穿太少了，”莫幹山搖頭晃腦道，“抖了一早上了，撐不住回家換衣服去了。”

陳是皺皺眉，丟下一句“多謝”，緊跟著莫幹山看到自己眼前藍白色光影一晃，上一秒還在自己身邊問問題的陳學神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已是下課後五分鐘，下樓的學生並不多，甚至有些動作快的學生已經吃完飯往回走了。季連霆一路暢通無阻地跑下樓去，正打算繼續往校門口沖刺，突然聽到樓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轉過頭去，看到陳是從樓上走了下來。

陳是走到季連霆身邊，對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有人送自己回家，外面風還那麽大，有車不坐那是傻子。季連霆美滋滋地點了點頭，笑著勾上陳是的肩膀道：“夠兄弟，下午回來請你喝奶茶啊。”

兩人上了車，陳是對宋叔道：“宋叔，先送他回家。”宋叔有些好奇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難得在中午時分出門的季連霆，馬上就意識到了：“連霆啊，你怎麽穿這麽少？”

“所以回家去換衣服嘛。”季連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了上周五的那一出，這一次保時捷開進小區可謂是暢通無阻，保安甚至還沖季連霆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搞得季連霆有點兒莫名其妙。

車子停在樓下，季連霆開車門下車，對陳是抱拳，丟下一句“下午等我奶茶”上樓去了。

陳是目送著季連霆消失在樓梯上，這才讓宋叔發動車子離開了小區。

莫麗華對兒子的去而覆返並不意外，指了指丟在沙發靠背上的厚衣服對他道：“換上吧。”季連霆抓起衣服換齊整，坐在餐桌上舒舒服服地喝下一碗熱湯，感覺身體裏的寒意終於消失。

從家裏出來，季連霆特地拐到離家三條街遠那家新開的奶茶店去買奶茶，想著來都來了，除了給陳是買了一杯熱摩卡之外，他幹脆給自己也買了一杯最喜歡的冰淇淋奶茶。

回到教室，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閑聊的人三五成群地湊作堆聊著各種話題，季連霆穿過好幾個小團體走到低頭翻看籃球雜志的陳是身邊，故意沒叫他，笑嘻嘻地直接把摩卡杯子貼到了他臉上：“喏，說了請你喝奶茶的。不過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太甜的，就買了這個。”

摩卡杯子上萌萌的卡通形象稍微中和了少年身上的清冷氣息，陳是伸手把季連霆抓在杯子上的手連同杯子一起握住，感覺手中的溫度是熱的，臉色稍霽，但很快的，他在看到季連霆另一只手上拎著的奶茶杯上漂浮的冰淇淋球後，立刻又冷下臉來。

“這麽冷的天你還喝冰的？”陳是擰起了眉頭。

季連霆還沒意識到對方情緒不對，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這家店新開的，據說他們家的冰淇淋奶茶是全S市最好喝的一家了。”說著他還用力吸了一大口，咂咂嘴評價道：“我覺得不過如此嘛，還是學校門口的那家好喝一點。”

陳是不讚同道：“冬天還是少喝點冰的比較好。”

“放心，我沒問題，”季連霆豪情萬丈地拍拍胸脯，“我能再喝五杯。”

事實證明flag是不能亂立的，一整杯冰淇淋奶茶下肚，季連霆隱約覺得肚子有些疼。起先他還覺得沒什麽，跑了一趟廁所回來繼續做題，誰知肚子越來越疼，到最後他幾乎疼得雙眼發黑，看不清習題冊上的字了。

季連霆用力地捂住肚子，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混著因疼痛沁出來的眼淚順著下巴滴落到草稿紙上。他虛弱地拍了拍旁邊沈迷於武俠小說的莫幹山：“老莫，我要不行了……”

莫幹山回頭，被季連霆的模樣嚇了一跳，大吼道：“窩草，霆啊你怎麽了？”

這一聲氣吞山河的嘶吼讓全班的註意力都從書本轉移到了季連霆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幾乎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季連霆臉色煞白地趴在桌子上，一看就是難受到了極點。

“霆啊，你別嚇我啊。”莫幹山顫抖著伸出食指戳了戳季連霆，還沒戳到第二下就聽到耳邊一句冰冷的“讓開”，下一秒整個人莫名其妙就離開凳子往後退了幾步。

陳是走近，見季連霆捂著肚子，皺著眉頭問道：“肚子疼？”

季連霆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苦兮兮地說道：“我以後再也不喝冰淇淋奶茶了……”

“別說話，先去醫院。”陳是俯下身，右手橫穿過背，左手墊在季連霆的膝彎下，想要把人打橫抱起來。

動作是很帥，然而陳是努力了半分多鐘依然徒勞。到最後季連霆也受不了了，委婉地對陳是道：“那個……再叫個人把我擡下去吧？”

在旁邊驚呆了圍觀大戲的同學們如夢初醒，籃球隊的那幾人一哄而上，最終幾人合力把季連霆擡下樓去。

到了樓下，宋叔的車居然已經開到學校門口了，趁陳是和宋叔交流的空當，喬冠宇偷偷湊到季連霆耳邊道：“霆霆，聽你宇哥一言。”

“什麽？”季連霆稍微恢覆了一點精神，有些好奇喬冠宇要和自己說些什麽。

喬冠宇鄭重其事地同他握了握手，語重心長道：“少喝點奶茶，生的病和發的胖都是曾經喝奶茶後流的淚。”

作者有話要說： 是哥幻想中的自己：帥氣地把霆霆一把抱起。

實際上的是哥：抱不動，再來個人一起扛——

今天出去吃飯了，我是真沒想到要排那麽久的隊……我以為工作日晚上不會如此的，事實上我低估了□□人民對吃飯的熱情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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